積攢了好一會兒勇氣，我這才走了上去，想把那個箱子打開看看裏面有什麽。

我輕輕的把那個箱子打開了一點，看清楚了裏面閃出了一點死寂的亮光，驚得我直接放手了。

“莫，莫祁！你快過來！！”盡管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，可看到裏面的情形之後，我依然嚇的魂都要散開了，說話的聲音都抖的不像樣子。

莫祁聽到我的尖叫聲，很快就沖了過來，“怎麽了？！”

我頂著著慘白又憋紅的臉，指著那個箱子閉著眼睛不斷的後退，“裏面，裏面有人……有人頭！！”

那個不大的箱子的確是放不進一個完整的成人的身體，可是卻能輕松的放進一個人頭，箱子只打開了一半，我就清楚的看到了裏面一雙死光熒熒的眼睛在對著我。

我認識那雙眼睛那張臉，正是我們在找的馬先生！！

我雙手捂著眼睛，就差沒坐在地上了，“馬先生，馬先生的頭，就在裏面！！”

這還是我第一次，看到曾經熟悉的，活生生的人，這麽近距離的慘死在眼前。

跟我的淒厲尖叫比起來，莫祁鎮定的多，伸手把我往後推了幾步，讓我盡可能的離開的遠點。然後才自己走上前去，一點點的檢查著馬先生的屍體。

我很想把剛才看到的一切忘記，可越是想忘掉，那些刺激的畫面在腦海裏就越是深刻。

馬先生頭顱的上面沒有沾上很多血，相反的，還很幹凈，像紙一樣的慘白。只有一雙眼睛黑窟窿似的，直直的瞪視著，似乎所有的血色都被釋放的幹幹凈凈，只剩下表面的一層脂肪皮層。

至於馬先生脖子下面是什麽光景，我沒看到，甚至連想都不敢想。

莫祁對著箱子沈默了一會兒，重新蓋上，半抱著我從倉庫中離開了。

從昏暗的倉庫中走了出來，到了亮堂些的地方，那種被緊逼著的壓迫感好了很多，可我身上的肌肉還是繃得很緊，頭上一絲絲的往外冒汗，拳頭攥的緊緊地。

莫祁扶著我坐下緩了一會兒，我僵硬的跟石頭一樣的舌頭才軟和了一點。

“莫，莫祁，馬先生他……”

莫祁搖搖頭，聲音很低，“已經死了。”

馬先生的臉已經那個樣子了，必死無疑。可等莫祁再次確認，我還是呆了一下。我低頭悶了一會兒，才小聲的問道：“他是怎麽……死的？”

就算沒有其他的牽扯，馬先生這人的行事作風我也都很不喜歡，更不要說，他可能還故意聯合了惡鬼找我做替身，拿走我的身體，奉獻給他的女朋友。

可真的看到他死了，還是很慘的死狀，我又有點不大忍心了。

莫祁想了好長時間，才斟酌著用了讓人比較容易接受的詞語說道：“馬先生的身體，已經被吃空，只剩下一些光禿的軀幹……”

“唔……”我的胃又控制不住的痙攣抽痛了起來，莫祁的確沒有用任何惡心的的形容詞，可他剛一說完，我立刻就聯想到了箱子裏馬先生屍骨的情形。

在人頭下面，有可能會整齊或者混亂的排列著一些光溜溜的骨頭，也許上面還帶著點血絲肉渣的殘餘物。一個無法被吞下的腦袋剩了下來，被擺放在骨頭上面，也許……

我忍無可忍的用頭重重的在桌面上敲了幾下，我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了。

莫祁制止了我愚蠢又無可奈何的半自殘行為，“真真，別這樣。”

“我……”我也不想做這種蠢事，可有時候理智真的是不能自由控制的！

被莫祁按壓著冷靜了一會兒，我身上因為恐懼造成的混亂才平和了一點。不管怎麽慘，馬先生都已經死了，只剩下了不全的屍體。我跟莫祁現在的重點，不是修補馬先生如何淒慘的死狀，而是背後更重要的事情。

我依舊半捂著臉，努力的發出聲音，“為什麽會這樣？”

“嗯？？”莫祁不太明白我的意思。

我抿抿嘴，把話說的更清楚一點，“馬先生的死法，為什麽會是這樣？惡鬼殺了他，我並不奇怪。可為什麽要把他的屍體弄成這個模樣？惡鬼一直都想得到一具能夠為他所用的身體，他這麽做，不是斷絕了自己的後路嗎？”

“這點我也想不明白。留著馬先生活著，也算是能幫他繼續做點自己做不到的事情。就這麽殺了馬先生，他能得到什麽好處？”

莫祁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，忽然擡頭對著我的臉，卻並沒有在看我，“青面鬼，你對那個家夥的了解比我們多，他為什麽要這麽做？”

青面鬼聲音顫巍巍的出現了，“我現在可以，出來了？”

“我叫你的時候，你可以出來。”

得到了莫祁的允許，青面鬼的影子很快浮現在了空中，“就跟你們想的那樣，是惡鬼吃掉了馬先生的身體。”

“這會有什麽結果？除非是跟付櫟有關的肉體，其他的身體，不是跟惡鬼的魂魄並不能很好的融合嗎？”

“的確是這樣，不過……在我被關起來，跟那些孤魂野鬼打交道的時候，他們曾經提過一點這方面的事情。”青面鬼努力的回憶道，“好像是說過什麽，活活的吃掉一個人的身體，趁著人肉上陽氣沒有徹底散開的時候，鬼魂也能勉強的顯形，得到一個暫時的身體，就能夠在陽光下穿行。”

青面鬼在空中浮動的更高了一點，“馬先生的身體被啃食成那個樣子，我猜應該就是因為這個。我跟真真跑出了結界，他沒了付櫟的魂魄，就等於喪失了重新得到身體的機會。你們也都知道這裏的事情了，遲早是會找上門來收拾他的。既然這樣，還不如借個臨時的軀體，轉移到另外的地方再慢慢籌算。”

“那他現在會去哪裏？”

青面鬼小聲道：“他能去的地方會很多麽，還不就是……那裏……”

“是聖水寺嗎？”

青面鬼不吭聲的默認了。

聖水寺是惡鬼最重要的力量的來源，只要那裏有愚蠢貪婪不長眼的香客，他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。而且那裏還有青面鬼的原身存著，控制住了器靈的原身，器靈就不敢亂來了。我又跟器靈青面鬼攪合在一起，等同於把我的下落也拿在了手上。

聖水寺，的確是惡鬼最好的去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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